--- 读白居易诗  说唐朝赋税综述

望残红点点，点点催花雨。吟白居易诗，惜唐唐已去，思唐时赋税制。

 

谁人缔造“童子解吟《长恨》曲，胡儿能唱《琵琶》篇。”【1】的景象，让等待在朝代边缘的他不再与朝代错肩，却与历史永远。一句：“离离原上草，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。”让他应考官场，震动朝廷上下。他敢于直言，忠贞正直；他曾被流放，关心民生疾苦；他对唐时赋税制度下的民生疾苦有着深刻的体会；他书写下了大量的赋税诗，为百姓办了许多好事。这样的忧患意识贯彻在一个曾为税官者的血液里，让他更添了几分“文章合为时而著，歌诗合为事而作”的“诗史”资质。

 

读白诗，看唐王朝崛起于隋末农民战争之中，又由强盛转向衰落，最终消亡。在唐王朝二百九十年的历史中，唐王朝的税收特点、税制的结构框架、税收管理、赋税思想又是怎样的？这一段似乎沧桑的赋税历史又是怎么书写的......

 

唐初承隋末之乱，唐太宗励精图治，鼓励农桑，自唐初到玄宗开元年前，一百二十年间未曾改变，社会经济空前繁荣，赋简徭轻。这段时间里，经济逐步上升，户口逐年增加，社会经济的繁荣，带来了财政的充裕，岁收租、钱二百余万贯，粟一千九百八十余万石；庸调绢七百四十万匹，绵一百八十五万余屯(六两为屯)，布一千零三十五万端(布大丈为端)。

 

唐代前期，一片繁华，长安东市：“三百二十行，四百立邸，四方奇珍，皆所聚集。”（《长安志》卷八徐松《唐两京城坊考》卷三）；江南城镇杭州：其城“骈樯二十里，开肆三万室。”（《杭州刺史厅壁记》）在农业恢复和发展的基础上，手工业和商业也日益发展和繁荣起来，为工商税收入奠定了基础。唐代中期以后，财政一度紧张。此时盐、茶、酒税、矿税、间架税的开征，以及借商等措施的采取，无一不以工商经济发展作前提。

 

中国古代的田赋制度，课税的主要对象一是田，二是户，三是丁。田为物，户和丁为人。汉朝的田租、口赋，魏晋南北朝的田租、户调，唐初的租唐调，都是以对人税和对物税并行。到税，纠正了从丁而税之弊，把对人征收的庸调废除，成为对物的财产税，它适合了社会发展的要求，是一大进步。我国在唐朝中期以前，田赋主要是交纳实物，实行两税法后唐中期，田赋制度由租庸调改为两税法。两税法按田亩和资产的多少来征，开始以贷币计税，并可以货币交纳，这是我国赋税史上的一大改革。两税法由对人税转变对物税，由实物交纳转变了货币交纳，这说明从我国隋唐中期开始，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，国家赋税制度产生了一些新的因素，它为后世赋税制度的完善奠定了基础。

 

隋唐时期，为了加强中央集权，在中央设立三省六部。国家有关政治、经济、军事等各方面政府措施的制订，审议和执行，都由三省分别掌管。管理全国税收的最高机构称为户部，负责掌管全国的土地、人口、钱谷、贡赋，即负责管理全国财政的收支。唐代在开元以后，为了加强对全国各种赋税的征收，在中央机构中还临时增设户口使、租庸使、盐铁使、转动使等官职。此外，唐代于刑部下设比部，专门负责对全国财政收入的审核和监督工作。唐代后期，藩镇割据，节度使割据一方，他们任意截留应上交中央的赋税，以至“户版不籍于天府，税赋不入于朝廷。”（《旧唐书》卷141《田承嗣传》）造成管理混乱。

 

在唐代，对赋税计划的执行，有一套比较严格的审核和管理制度。负责对财税进行监督和审核的机构是刑部中的比部。对全国财政收支的审核，当时称为“勾覆”。审核的内容，包括会计帐上的赋税收入、各种经费开支、百官俸禄、公廨本钱、勋官赏赐、贪赃罚没收入、徭役的课征、各种逋欠之物，以及军用物资、器械、和籴、屯田收入等等。京师各仓库，三个月一汇总；在京城的各主管部门按季汇总，交到尚书省。后一季度汇总上报上一季度的收支情况，年度终了一起汇总上报全年的财政收支情况。地方各州县一年一汇总上报本州县的财物收支情况。对有关财产数字，由各州郡长官初审，然后交比部进行审核。比部的审核工作，即使是在安史之乱时，也未中断过。

 

一个主张“轻徭薄赋”的明君李世民与一个有同样主张的贤臣魏征，于是乎，两者在此赋税问题上一再产生共鸣，使得这项赋役政策在贞观年间能比较一贯地得到贯彻执行。他们清刻的认识到：但凡社会经济在大衰退之后必需有个比较长恢复过程这一经济规律，从而认识到长期实行“轻徭薄赋”政策的必要性；维护税法的“信”即政府税收政策的信用；他们反对“竭泽而鱼”的赋敛手段，“竭泽而鱼，非不得鱼，明年无鱼。焚林而畋，非不获兽，明年无兽。”

 

一个从“开元盛世”中走来的明君，他频频叮嘱“徭赋必平”；“赋役务从减省”；“差科之间，务使平允”。同时，他也相应制定或调整了一些旨在均平货减轻赋税的税收政策：调整赋税的征收、运输规定，以均平或减轻纳税户的实际负担；在财政丰足的天宝年间，多次大范围地减税甚至免税。这体现的是一种“均平”的赋税思想，唐朝前期的三大税种：租庸调制、地税和户税，无一不贯彻着这样的思想，从计税对象的规定、税率的设计，减税免税规定等，我们就可以看出。

 

说到赋税思想，还不得不提到刘晏【2】，广德二年（公元764年），刘晏兼任转运使之后，为了扭转京畿地区公私俱困的局面，立即着手改革漕运。从刘晏改进漕运制度的目的、做法和效益，可以归纳出他具有“富其国而不劳于民”的赋税思想。他充分认识榷盐具有“官收厚利而人不知贵”即“寓税于价”的特点，是一项避免因直接加重正税而激化社会矛盾的理财手段，因此，他在东区积极进行盐法改革。司马光在《资治通鉴》卷二二六评论说：刘晏“以为户口滋多，则赋税自广，故其理财以爱民为先。”还论及刘晏有关开拓和保护税源的思想。正如政府韩愈在《论变盐法事宜状》中所说的：“国家榷盐，粜与商人；商人纳榷，粜与百姓，则是天下百姓无贫富贵贱，皆已输钱于官矣！”意思是：国家实行食盐专卖，将食盐加价卖给盐商，盐商向官府缴纳盐税（盐税隐含在盐价中），又加价卖盐给百姓。如此这般，等于是天下所有百姓都向官府缴纳盐税钱了！这便是古代史臣称赞刘晏改革榷盐法收到“人不益税而国用以饶”的奥妙之所在。

 

当大唐帝国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八世纪的余晖中，我们看见哀帝李拀【3】落在史册上的身影显得落寞而细长，九世纪挟着腥风血雨猛烈地朝他扑来。无论天子李拀走得急促还是走得迟缓，他的帝国终将与九世纪迎面撞上。907年，朱温废掉唐朝最后一个皇帝哀帝，自立为帝，改国号为梁，改元为开平。唐朝正式灭亡，历史走入了五代十国时期。一幕轰轰烈烈的大戏虽然落幕了，但曾经辉煌的唐朝在各个方面都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，并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让人回味的朝代之一。

 

 

注解：

（1）：“童子解吟《长恨》曲，胡儿能唱《琵琶》篇。”的由来：

唐宣宗李忱即位（公元847年）后，决定宰相的人选，首先想到的是白居易，但下诏时，白居易已去世八个月了。于是，唐宣宗写下《吊白居易》：“缀玉联珠六十年，谁教冥路作诗仙。 浮云不系白居易，造化无为子乐天。 童子解吟长恨曲，胡儿能唱琵琶篇。 文章已满行人耳，一度思卿一怆然。”深表怀念之情。

   

（2）：刘晏简介：是唐代著名的经济改革家和理财家。字士安，曹州南华（今东明县）人。幼年才华横溢，号称神童，名噪京师，明朝时列名《三字经》。历任吏部尚书同平章事、领度支、铸钱、盐铁等使。实施了一系列的财政改革措施，为安史之乱后的唐朝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。因谗臣当道，被敕自尽。

 

（3）：哀帝李拀简介：哀帝，名李拀（公元年），原名祚（一作祥）。唐昭宗第九子。朱温杀昭宗后，立他为帝，在位3年，为朱温废黜后毒死，终年17岁，葬于温陵（今山东省菏泽县内）。唐哀帝李拀，曾封为辉王，朱温于公元904年8月杀昭宗后，于同月丙午日立他为帝。李拀即位时，年仅13岁，由朱温专权，不敢改年号，沿用昭宗年号天佑。公元907年，朱温大杀唐宗室，又杀死何太后，四月甲子日，朱温逼迫李拀退位，废封他为济阴王，押解到曹州（今山东省曹县）居住，派兵监守。公元908年2月，朱温派人赶到曹州毒死了李拀。李拀死后谥号为哀帝，后唐明宗追谥他为昭宣帝。唐朝灭亡。